你放心吧，家里有我！

——昆仑山上的好连长刘前东的故事（五）

蔬菜、水果、鸡蛋、药品、氧气袋……5月30日清晨，刘前东尽可能往自己乘坐的汽车上多装些东西，准备离家上班。

“我走了。”从妻子潘春红手中接过背包，刘前东就上车了。“早点回来。”汽车缓缓启动，潘春红站在家门口望着汽车行驶的方向，挥手与丈夫告别。

丈夫告别妻子去上班，这似乎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场景，但从潘春红依依不舍的眼神看，这并不是一次普通的告别。刘前东工作的地方是深藏在昆仑山中的三师叶城二牧场三连，那里海拔高、位置偏、条件差。山高路险，刘前东有时候一个月都下不了一次山。载着刘前东的汽车渐渐远去，潘春红忍不住流下了泪水。

2001年，潘春红经人介绍与刘前东相识。她说：“一见面，我就觉得他很可靠，是一个过日子的人。”经过一年多的接触，潘春红与刘前东结为夫妻。那时候，刘前东在叶城二牧场霞光社区工作，从维修管道、修理路灯到帮助社区居民买菜、拿药、支取工资……大事小事他都要操心。

“工作忙得顾不上家，他常常深夜才回来，更别说吃顿热饭了。”最初，潘春红不理解刘前东，心里也抱怨过。但渐渐地，潘春红发现社区的孤寡老人特别依赖刘前东，把他当成亲儿子一样对待。她说：“以心换心，他热爱这份工作，真心关爱老人，我应该全力支持他。”从此以后，潘春红一人扛起了照顾家人、管理土地的重任。为了让刘前东安心工作，她咬紧牙关，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。

2013年9月，刘前东被调到叶城二牧场三连任连长。三连距离该场场部160公里，进出全靠一条蜿蜒曲折、崎岖陡峭的山路，刘前东曾多次遇险；初到三连，工作开展得不顺利，刘前东在入户走访时不知吃过多少回“闭门羹”……害怕妻子担心，刘前东从没把这些事告诉妻子。

刘前东到叶城二牧场三连工作两年后，潘春红终于有机会上山去看丈夫。车行驶在颠簸的山路上，一边是绝壁一边是悬崖，潘春红吓得紧闭双眼、双手紧握。不知行驶了多久，终于到了三连连部，看着眼前凹凸不平的土地和晒得黝黑的丈夫，潘春红说：“原来一切都不是他说得那样好。”

潘春红在和该连牧工聊天中得知，丈夫刚到连队时并不被看好。“那时，大家都觉得他待不了多久就会离开，步行几十公里入户走访，没人愿意给他分块馕、倒杯茶……现在，这里的人们和他建立了深厚的感情，认可他、尊重他。”潘春红明白，丈夫会一直坚守在这里。

“我已经安全抵达连队了，家里的事你多操心。”

“你放心吧，家里有我！”

刘前东离家6个多小时后，潘春红接到了他报平安的电话。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照在潘春红身上，让她的心里也暖暖的。

难忘阿里的艰苦岁月

胡大一

上世纪60年代到70年代，为落实毛主席626指示，周恩来总理组织了四支医疗队，分赴延安、云南西双版纳、河西走廊和西藏阿里。1977年，我带领最后一批医疗队赴西藏阿里。这支医疗队由北京、天津、新疆各大医院的80名骨干组成，分别派驻阿里首府狮泉河，以及下属7个县，各地平均海拔在4000~4500米，环境艰苦。

阿里，被称为世界“屋脊的屋脊，雪域的雪域”，面积相当于三个半浙江，但多是无人区，人口仅4万多。在阿里，缺氧、高寒是我们面临的最大挑战。记得从叶城向阿里进发时，车在悬崖峭壁上盘过一座座达板（狭窄山口），大家因为晕车和高原反应，止不住地呕吐，到了兵站，还是头痛得通宵睡不着，给自己满头穴位都扎上针，仍无济于事。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，每个人都是走路稍快，就会心悸气短。

当时的阿里几乎没有蔬果，虽然我们提前从乌鲁木齐带了两大卡车食物，但还是很有限。没办法，我们只能三天两头到军区的通讯营、汽车连、驻军十八连“蹭”部队的饭。当然我们也不是去白吃，会在部队轮流做饭、挑水。有时候，部队会到湖里炸鱼，医疗队跟着沾光，真是军民鱼水情。

冬季，阿里的气温可以低至零下40摄氏度。当时没有电，也没有取暖设施，我们用土坯造房，做简易铁皮炉子，晚上烧红柳树根取暖，再裹上从家带来的大衣，却还是扛不住冷。我就跑去阿里军分区找司令员李永强先生请求支援。李司令爽快地说：“行，我送你一件皮大衣，一顶皮帽子！”我说：“不行啊，不是我一个人，医疗队80位同志都过不了冬。”那时候的皮毛大衣是稀缺昂贵物资，价值相当于现在一辆小轿车，我一开口就要80件，对谁来说都不是易事。没想到李司令后来还真努力帮医疗队找来了80件皮毛大衣、80顶皮帽子。雪中送炭的温暖，我一辈子也忘不了。从那时到现在40多年，我和李司令已成为生死之交。

在阿里出行最怕遇到暴风雪，一旦遇上，生还希望十分渺茫。为安全起见，只要方便，军区就会派车送我们到狮泉河出诊；如果是去县里出诊，比如措勤县、革吉县等，则只能骑马。有一次，医疗队一位外科医生到喀喇昆仑山给牧民看病，回来路上突发急性阑尾炎，他就在沙石满地的戈壁滩上给自己做了阑尾炎手术，然后骑马颠簸十几公里回到县城。

同一时期走进阿里的毕淑敏女士在《霞光里的阿里》中写道：“亲爱的战友们，我们有幸在自己的青年时代，在举世无双的阿里服役，为祖国尽忠，是我们无上的荣耀。最深沉的记忆永远不会结束，它沉淀于生命之壤，开出朝霞般的花朵。”她的话，道出了所有曾在阿里最困难时期工作生活过人们的心声。全世界如果只选一个我最热爱、最牵挂的地方，我会毫不迟疑地回答——阿里！（连载10）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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